作者:彭家和
盼望,盼望,东风已至,春天的脚步已近。
正月初七,我晚上读书,得知朱自清老师曾住在成都松拱桥附近,于是第二天一早趁着买菜的机会去找他。从望江楼沿着老师回家的路,过九眼桥到锦江北岸,顺江而行就到了对岸的望江楼公园,那里就是宋公桥的大致位置。这段曲折的路程只有两公里。老师不知来了多少次,一路上有过多少悲伤、愤怒、欢乐。
我在这段路上来回寻找,也没有找到“松宫桥”三个字。宋公桥不在,那么宋公桥街应该在那里吧?地铁六号线顺江路站以北有一个围起来的工地,我绕着这片区域探索,穿过几条街道,拐进花城寺老街,走到了巷子的尽头。曾有鸡鸣鸟鸣,但宋公桥街仍不见踪影。巷子门口有一个老人,我就问他。老者指着三米外的围墙:“早就拆了!这个院子以前是松公桥街,巷子这边是化城寺街,对面是松公桥街。我的户口本上也写着松公桥街。” ”。终于找到了。有了一点线索,我就停在了这里,环顾四周。小院的米色栅栏比人的头还要高。里面是一排灰色的水泥老建筑。栅栏内有一丛粗壮的竹子,伸出绿色的长脖子,望向小巷。小院的四周大多是五六层的老建筑,在旁边两栋六十多层的高楼映衬下,显得更加沧桑。八十多年过去了,朱家旧宅所在位置已不详。这个小院应该是距离它最近的地方了。巷子里不时有人路过,提着蔬菜当早餐,转过街角就消失了。我想朱自清当年就应该是这样,默默地在巷子里来回走动,问候、送行吴宓、陈白尘、姚雪吟、吴祖祥等文化名人。有多少人会知道,这个匆匆而过的可怜身影,铁架子,文章美。
抗战爆发后,朱自清随清华大学南下昆明,任西南联大国文系教授。 1940年,昆明物价飞涨,教授们的生活陷入困境。考虑到成都的物价比昆明低,而且是妻子陈竹音的家乡,朱自清就安排妻子带着孩子回成都居住。陈竹银在松公桥报恩寺后院租了三间泥地草顶、竹泥篱笆的小房子定居下来。朱自清被允许休假一年,于是他在暑假期间离开了昆明。半个月后,他回到成都与妻子团聚。第二天,他去见了在四川省教育厅教育科学中心工作的叶圣陶。朱自清在成都的日常工作就是读书和写作。他受叶圣陶的委托,为中学生学习中文编写课外读物。当年11月,朱自清的第四个女儿出生。叶圣陶第一次踏进朱家的住处,深感“沛县租的房子很简陋,很简陋,是在寺庙里仓促建起来,租给难民的”。每当下雨,房子就会变得泥泞。后来,陈竹银的中学同学刘云波的姐姐、姐夫金世一夫妇捐赠了800块地砖,事情才好起来。
与叶圣陶的交往就像在异国他乡遇见老朋友一样,朱自清难得高兴。那天,他用酒和简单的菜肴热情招待了叶圣陶,然后两人一起到望江楼聊天。这是叶圣陶第一次来望江楼:“这里布置着竹屋和树屋,典雅古朴……在楼上坐一会儿,就能体会到这份宁静。”
朱自清当时的月薪只有418元46分。但成都“厚如珍珠”,米价并不比昆明低。 1941年3月,他记录:“这个月的支出是570元,就是这个数额。”太棒了!”此时的朱自清已经四十三岁了,人到中年,他在成都还有一个等待喂养的小女儿,还有年迈的父亲和三个在成都难以照顾的孩子。扬州沦陷区,山河破碎,时局动荡,他没有太多闲暇去写文学作品,然而这一年,朱自清做了大量的研究和著述。代表作《经典常谈》此时被修改。10月,假期结束开学,朱自清独自乘船顺岷江而下,经乐山、宜宾、叙永回到昆明。陈竹音与陈竹音过着艰苦的生活。孩子们在成都。后来朱自清的大女儿到了四川大学读书,陈竹音也在四川大学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养家糊口。1946年,一家人回到了北京。之后,朱自清在成都生活了近两年。他独自走在成都街头,在松公桥破烂的房间里奋笔疾书,奔波讲述抗战胜利的故事,为闻一多被害大声疾呼。这是他匆忙一生中的一段宝贵时光,当然也是成都宝贵的文化财富。
我回到顺江路。对岸有一片竹林,是为了纪念唐代女诗人薛涛而植的。粉红色的李子排列成一排,像一圈红绸。郁郁葱葱的竹林之上,红柱绿瓦的望江楼鹤立鸡群。宽阔的锦江静静地东流,倒映着长桥楼和江楼云影。
想必,朱自清回到云南后,叶圣陶也会回到望江楼公园“独寻洪都井,遗憾看松公桥”。朱自清一家离开成都十五年后,叶圣陶重游望江楼,怀念所见之人,悲伤地写道:“楼旁丛林夜干,江上雾气远去。我蓦然忆起,我的骨头已经埋了很久了,我不忍心看河对岸的松公桥。”如今,薛涛作桃花笔记的洪都井还在,只是锦江南岸没有了叶圣陶,锦江北岸没有了朱自清,也没有了松宫桥。
桃树、杏树、梨树都开花了。晋江春色来到天地间,而老师却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