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柔、文冰摄
“在这个星球的北回归线上，只有云南的山脉和山谷绵延不绝。雪山有漫长的冬天，炎热的山谷永远有夏天。无论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你都能知道这里的壮丽。这里的四个季节，以及那些生活在永恒的春天里，幸福多彩的云南人民。” 《孤独星球》中的这句话就像一瓶浓缩果汁。每当我提起它，一种甜蜜的感觉就会涌入我的记忆。
春天的北方城市依然冰冷，但云南的风却依然温和。在印度板块与欧亚板块的缝合地带，有一座长达500多公里的山脉，名叫高黎贡山。这条巨大的山脉有大大小小的数十座雪山，像一条巨龙盘旋在中国的西南地区。最北端是青藏高原，自北向南连续倾斜，横跨五个纬度带，连接高原和海洋。 “世界物种基因库”、“世界自然博物馆”、“生命圣地”、“野生动物天堂”、“哺乳动物祖先的发祥地”、“东亚植物区系的摇篮”、“人类双面书架” ……都是属于高黎贡山的一个标签。
高黎贡山的徒步路线已经非常成熟。有适合初学者游客的五公里左右的体验版，也有适合专业爱好者的十几公里的深度版本。放假的时候，我立刻选择了最长的路线，因为我觉得走得越远，在山里呆的时间就越长。一个有雾的早晨，我从腾冲和顺古镇出发。司机若有所思地说：“一路上我开慢点。”给车加满油后，我才发现他的“慢”和我的“慢”是两个不同的东西。穿过一个又一个村落，上下起伏的山路，急转弯，还有一大早就吃过的牛饵，目光投向了219这条最美的边境公路。
大概是为了缓解晕车，我们在斗山寺附近停下来，据说那里是看日出的最佳地点。一接触到清凉的微风，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最高境界。”脚下，“云海尘埃清，山河影影绰绰”。当太阳从云层中跳出来的时候，我们继续沿着史迪威公路，跨过龙江，经过腾冲第一制茶村川龙村，最后到达腾冲中南段的徒步点。高黎贡山。此时海拔1800米。我的向导高黎贡老班长给了我路边的食物和水，就拿着登山杖马不停蹄地出发了。为了保证安全，前后都配备了两只猎犬，我的兴奋立刻就来了。
通常徒步开始时都会有一个缓冲，平路至少要走几步，但高黎贡山的起点是70度的坡度，这暗示着我后面的路不好走。第一个100米，我是被老班长拉着、鼓励着往上爬的。但当我能站直时，我双手叉腰，大口喘气。我平时的冲劲立刻就被这座山夺走了。
“万谷有参天，万山环杜鹃”。这里珍稀植物随处可见，其中有世界上最大的杜鹃树种、树龄超过500年的大杜鹃树，还有被誉为“绿色长寿星”的全国首创的古孑遗植物——类保护珍稀树种秃头雪松……森林遮天蔽日，仿佛混乱才刚刚开始，荒野尚未褪色，绿色的苔藓覆盖了一切。当视野变暗的时候，神秘感就好像踏入了异星。
老班长从地上捡起一个烂果子，用小孩子般的哄语气说道：“可以吃。”这三个字闪闪发亮。我接过水果，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笑容。表情又苦又涩。从这颗云南绿色水果开始，老班长变身植物学家，有野葡萄、森林蘑菇、蛇米果、荨麻、桑葚、酸树、龙胆、野艾、石橄榄、山脾……沿途的植物方式很美丽。每位领队都是高黎贡解说员。云南青果最初的苦涩在唇齿间转变成浓郁的甜味，久久不散。
高黎贡的价值就在于它保持了山体最原始的面貌。虽然路很难走，但每次遇到植物时的惊喜掩盖了疲劳。 “山谷笼罩着薄薄的烟雾，夕阳穿过森林。”时间仿佛被茂密的森林吞噬。手机没有信号，每口呼吸都是新鲜的。山峦、森林、山谷被光线切割成一幅明与暗的美妙素描。光照射到的地方，都是一片绿色；有逆光的地方，就有一片翠绿。多么优雅的转变啊。
高黎贡山是怒江与伊洛瓦底江的分水岭。保护区内80多条河流分别流入这两条河流。由于落差大，这些河流形成了许多美丽的瀑布和小瀑布。走着走着，一道瀑布突然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棕色赭色的岩石在水声中显得更加庄严深邃，像一位智者。徒步旅行的时光平静而有趣，尽管我的双腿感觉像灌了铅一样。
“重归密林，光复照青苔。”古道安静幽暗，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在森林里进进出出。南方丝绸之路是中国西南地区古老的国际通道，贯穿四川、云南两省，连接缅甸、印度，通向东南亚、西亚和欧洲国家。高黎贡山的原始森林里还残留着南方丝绸之路的历史痕迹。踩在长满绿色丝绒般苔藓和千年枯叶的石板上，层层落叶被推开，露出马蹄在石板上留下的时间痕迹。那里依稀可闻商队男子的喊叫声和清脆的铜铃声。来自时间的深处。白色的野山茶花和红色的高山杜鹃花开满了森林。我舍不得踩它们，脚步在落叶上蜿蜒，发出沙沙的声音。这就是我和高黎贡山的对话。
这个地方因为有很多巨树而被称为“阿凡达世界”。巨树通常是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古树。它们是古老而繁盛的森林的象征，是生态系统演替的见证者和记录者。它本身也将成为森林中其他植物、真菌和动物的庇护所和食物来源。秃杉的树干直插云霄，从林冠中探出头来。偶尔，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射在它灰黑色、粗糙布满凹槽的树皮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周围的树木与杂草丛生的枝条交织在一起，上面生长着高黎贡厚唇兰、呆兰、线叶石斛等附生植物。我们甚至在树枝上发现了一些动物粪便。
走了十多公里，我的眼睛一亮，精神更加振奋。山下的很多陡坡基本上都是高黎贡老班长爬下来的。他从地上捡起两个闪闪发亮的橡子，又从一片枯叶下掏出一颗野核桃。它们成为大山的礼物，鼓励着我。当我在山脚下的野温泉里泡脚时，我想，在这连绵不断的山里，还有多少秘密尚未被发现？
在地球历史上的多次冰川作用中，许多古老的物种在高黎贡山脉和横断山脉交替的山地和峡谷地形的庇护下生存下来。这样的地形也导致生活在这里的许多物种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走上了独立的进化道路。最终，它们像天星长臂猿和东方白眉长臂猿一样，分化成了不同的物种。高黎贡山还有很多地方非常偏僻，人类难以到达，比如它那又长又高耸的主山脊。科学研究应该还存在很多空白。
众鸟高飞，孤云孤单。山就在那里，等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