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旁白】
三位文物修复师谈指尖技艺和浓浓爱心——
匠心守护宝藏，巧手守护文脉
编者注
莫高窟历史悠久的壁画前，三星堆博物馆文物保护修复馆内……千名文化遗产守护者精心守护着中华大地上的文化瑰宝。他们默默无闻，甘于孤独，但他们用自己的巧手、洞察力、聪明才智和热情，赋予了无数破损残缺的文物新的生命。他们是文物技能人才，主要是文物修复人员。近年来，中华全国总工会积极选拔文物技能人才典型代表，弘扬工匠情怀，培育工匠文化，让更多大国文物高技能人才和工匠发挥引领作用。角色。让我们走近三位文物修复者，感受他们故事中的指尖技艺和浓浓的爱心。我们还邀请了年轻的文物工作者共同探讨收获，展望未来。
文物碎片“拼凑”文明脉络
讲述人：四川广汉三星堆博物馆文物修复办公室主任郭汉忠
1984年，年仅16岁的我就进入了文物修复领域。在我过去40年的职业生涯中，我大概修复了6000多件文物。看到这个数字，很多人可能会觉得文物修复并没有那么困难。
其实并不是。要知道，每一件文物出土的时候，都不是现在博物馆里陈列的样子。比如，有的碎成几块，有的甚至严重氧化；有的碎成数百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简单来说，文物修复就像拼图游戏。我们必须仔细地在每一件作品中寻找线索，并严格按照原来的痕迹将碎片拼凑在一起。这意味着每个文物的修复方法都是不同的，没有固定的公式。
新三星堆博物馆展出的青铜鸟腿雕像的一部分。新华社
在三星堆博物馆里，你可以看到一棵高近400厘米的青铜神树。铜树的底座描绘了一座由三座山相连的“圣山”的形象。树分为三层，每层有三个分支，总共九个分支。树的侧面有一条铜带。龙缘树蜿蜒而下。整个文物显得宏伟、精美。谁能想到，竟然以各种碎片的形式出土。
当时我和师父杨小五根本不知道这些剩下的碎片最终会是什么样子。于是，我们一点一点地探索，首先对这些片段进行分类，找到结构最简单的片段，然后梳理片段之间的关系。随着我们日复一日的拼接在一起，一棵神树的形象逐渐浮现在我们的眼前。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还需要想办法让它恢复原来的样子。除了传统的焊接方法外，我们还开发了铆接和铸造等方法。我们花了五年时间，终于让这棵圣树恢复了昔日的辉煌。
这些年来，我对文物修复领域的变化深有感触。过去我们很穷，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文物修复可以依靠更多“黑科技”：对文物进行X光、CT扫描、利用三维扫描获取准确数据、利用3D打印技术进行仿制等，然后配合传统的文物修复技术可以大大提高文物修复的精度和安全性。
我国是一个文物古迹数量多、种类多的国家。做好文物保护修复工作，需要强大的专业人才队伍支撑。进入新时代以来，国家越来越重视相关人才队伍建设，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我们这个行业。我还成立了文物修复技能大师工作室，希望将我所学到的知识传授给更多年轻的考古工作者。现在我的团队有十多人，其中很多人都是90后甚至1995后。
目前，随着三星堆祭祀区野外工作的完成，我们把新祭祀坑出土文物的室内整理、保护和修复作为今后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大概还有数以万计的文物等待我们去修复。它需要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为此，我经常告诉年轻人，做文物修复就是学会与文物“交流”。只有不断研究，才能让更多的文物焕发生命力，向世界展示我们的文化遗产。
看着那些曾经沾满泥土的碎片在自己手中重新焕发光彩，变成完整的头像、面具、铜像，我感到非常自豪。花一生的时间去做文物修复，确实值得。
【青春之声】
三星堆博物馆郭汉中文物修复保护团队成员杨平：2012年，大学毕业后，我来到了三星堆博物馆，加入了郭汉中老师的文物修复团队。每一件文物都承载着不同的历史文化价值，需要我们精心修复和保护。郭老师经常告诫我们，修复文物时，一定要“依物”，耐心、仔细地倾听它想告诉你的信息。今后，我将努力提高自己的工匠精神，继承前人的工匠精神。
做一名优秀的壁画医生
讲述人：敦煌研究院研究馆员范再轩
1981年，我来到敦煌莫高窟从事壁画修复工作。四十多年来，我只做了一件事，——，就让莫高窟的各种病态壁画重新焕发光彩。
我的生活很简单：实地考察、研究技术、修复壁画，日复一日。我周围很多人都觉得这样的生活有点无聊，但我很享受。
莫高窟位于甘肃省敦煌市。新华社
我还记得第一次亲手修复壁画的情景。虽然之前做了很多准备，但拿起工具的那一刻，我的手一直在颤抖。他面对的，是一件珍贵的文物。一旦损坏，就没有机会重新开始。以病害壁画修复为例，必须坚持“最小干预”的原则。当我们开始维修时，我们首先需要找出原因。例如，如果漆层有病害，可能会造成鳞片翘曲，则需要注入粘合剂，将漆层均匀、平整地粘回去；如果壁画的泥层和后面的支撑之间有缝隙，如果有缝隙，我们需要选择更好的灌浆材料，将其注入空心部位，使壁画稳定。
对壁画危害最大、最难治疗的疾病叫“癌”，被誉为壁画的“癌”。当时我们注意到，一些修复的壁画几年后会出现新的问题。为此，我们进行了数千次模拟实验，最终发现壁画地面（泥层）含有大量的可溶性盐。当空气湿度增大时，可溶性盐会潮解；当空气干燥时，溶解的盐会失去水分，变成白色的小晶体颗粒。它结晶、潮解、再结晶、再次潮解……周而复始，导致壁画脱落。
找到“罪魁祸首”后，我们就开始把盐从泥浆中分离出来。那段时间，各种实验材料占据了我的全部生活。辛苦的工作得到了回报。经过七年时间、近百种配方尝试，终于研发出“注浆淡化”技术，有效降低了石窟内的含盐量，完成了莫高窟第85窟的修复。
很多人称我们为壁画医生，这个称谓还是很贴切的。就像医生一样，我们对文物进行“见、闻、问、解”，并为其开“药方”。
党和国家高度重视文化遗产保护。文物保护进入科技保护、预防性保护的新阶段。现在在敦煌研究院，我们也开始建立各种监测手段，对可能导致疾病发生和加速的原因，以及其发生的过程、速率和后果进行全面的监测和预警，从而为莫高窟及其他石窟提供保护。为研究、旅游开放和科学管理提供数据支撑和决策服务。
如今，“坚守沙漠、乐于奉献、勇于担当、开拓进取”的莫高精神正在一代代传承。我们新一代莫高窟人将继续坚守在这里，守护千年文化遗产的根源和灵魂。
【青春之声】
敦煌研究院范在轩文物修复保护小组成员戴川：刚参加工作时，我觉得文物修复保护就是修坏了的东西。工作时间长了，我越来越感觉到，只有规范、科学地保护文物，才能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得到更好的传承。有一次，我们发现莫高窟某窟壁画存在空鼓、剥落、酥脆、蒙尘等缺陷。大多数人认为必须立即修复。范再轩老师真诚地告诉我们，首先要确定是否是活动性疾病，然后再决定是否对文物本身进行干预。这让大家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对待文物修复时，我们必须始终保持谨慎的态度和敬畏之心。
终身保护，还原文物真实面貌
讲述人：湖北荆州文物保护中心名誉主任吴顺清
我今年75岁了，一生都在和文物打交道。在我心里，每一件文物都有其独特的价值。绘画、建筑、陶瓷、雕塑……它们都具有强烈的历史魅力，令人着迷。
还记得毕业后第一次分配到荆州博物馆时，我心里非常担心。我学的专业与文物修复保护无关，只好报一下。出乎意料的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我。大家都说，别担心，这里一定有你的位置。
慢慢地，我放下了心中的不安。有一天，老师告诉我一件事：考古界有句话叫“干一千年，湿一万年，干湿只需半年”。事实证明，由于地下水位相对较高，南方出土的竹木漆器文物的含水率会很高，大部分在300%到700%之间，有的甚至高达1500% 。如何保持这些文物的形状呢？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模仿它原来的环境，泡在水里。
不过，这只能算是临时解决办法。如果我们想研究这些文物，就不能总是把它们泡在水里。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老师笑着告诉我，这是一个挑战。例如脱水技术涉及化学、材料等领域，文物修复涉及考古、历史、工艺、艺术等领域。完成这一挑战需要多个学科的协作研究。这样，我的兴趣被激发了，我开始静下心来学习知识和技术。
当我开始做研究时，这是非常困难的。由于资金限制，我在博物馆搭建的第一个实验室几乎是一个“空壳”。很多仪器、设备、常用试剂等都是我大学老师赞助的。后来，当图书馆挤掉资金购买化学试剂时，我经常拖着托盘车到离工作地点约20英里的仓库去取货。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与一些高校、科研院所联合组成了专业团队，团队成员各司其职。比如，针对竹简出土问题，我们与武汉大学、清华大学等机构的团队合作，共同研究。在解决漆器水浸病害问题上，湖北省博物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武汉大学、中国林科院等单位都参与其中。在解决漆器修复问题时，不仅有各个时期专门研究漆器的专家参与指导，而且还有具有艺术背景的专业人员来进行修复工作。经过十多年的努力，我们终于开发出一种可以解决高含水饱和度问题的工艺。
目前，采用该技术处理的文物占全国已保护处理的此类文物总数的70%。同时，针对出土早期丝织物的保护难题，我们创新性地提出了应用生化技术进行腐朽丝织物保护的新思路，并开展了前期探索性研究，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退休后，我仍然努力工作在文物修复第一线，希望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些文物的真实面貌。
【青春之声】
荆州文物保护中心吴顺庆文物修复保护队队员赵阳：2022年8月，贵州分巴顶考古遗址发现木漆器，当地联系我们求助。我带着几位同事来到考古现场，利用中心研发的木漆器现场加固提取技术，成功对出土文物进行了挖掘和保护。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拯救珍贵的文化遗产，我们感到兴奋和自豪。作为一名年轻的文物工作者，我将学习老一辈专家吃苦耐劳、奉献精神，把前沿科学技术应用到文物保护中，推动我国文物保护技术的发展。我们的国家。
文物修复师正在修复一个战国兽形酒盒。新华社
在山西大同云冈石窟研究院壁画文物修复室内，工作人员正在修复壁画。新华社
（项目组：记者任欢、张胜）
